好好学习好好追星的阿朱

夏天的风会一直吹嘛.

不安星

*ooc

*推荐BGM——不安星



文/阿朱


*

两三杯烈酒下肚,朦朦胧胧的眼前出现了那个熟悉孩子的面庞。


这时候孔肖吟才拽回了些许残留的意识,给自己敲响了最终定论,


——必然是疯了。



*

靠买醉来抵挡爱情与相思之苦向来都不是孔肖吟的做风。她洒脱而肆意,几乎是横冲直撞的成长经历给她筑起了一层外人难以参透的透明屏障。她看似与他们相平,仿佛切身于其中地参与着世事,实则仅是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观察人间百态。

她偏爱浪漫,又爱极了去看人间情爱。爱看痛苦撕裂后的分崩离析,爱看纠缠不休后的清晰明了,爱看千帆过尽后的不舍千言。而她也从未切身参与过一场恋爱。于她而言他人的喜欢,无论男女,是对方给予自己应当被尊重的善意,同时也是绝妙的观察对象。


她自诩不适合爱人,也不适合被爱。又说如果恋爱,平凡的柴米油盐必然是无法将她打动,而又有几个人能给得起轰轰烈烈。于是她生长为旁观者,看着千万从泥土里挣扎出来的爱。



*

可因为那个孩子眼里濯濯的光,她一次又一次丢失了原先的骄傲。


也丢失了作为一个教师的原则。



*

学生能引起老师的注意,无非要么过于优秀,要么过于顽劣。而钱蓓婷则是那个优秀与顽劣的矛盾体。


她家境优渥,品行端正。成绩优异,运动神经也还算发达。若非分班考时因病缺席,她也不会来到这个由孔肖吟这个新老师任教的历史班。


除此以外,她的容貌与身段也是这个年龄段所优越的。闲暇时孔肖吟曾无意间听到过男生对于女生样貌的闲言碎语,赞美与憧憬里总会出现钱蓓婷的名字。而女生也并不例外,毕竟没有人会拒绝一个爽朗而温柔的人。那种魅力好像自她身上浑然天成,从第一眼注视开始就让人挪不开眼。


而她的顽劣之处也正在于此。


不过孔肖吟知道的,或许只有她一个人抱有这样的想法,且仅出于一种赌气的心理。



*

孔肖吟记得钱蓓婷第一次向她自我介绍,这位班长同时兼任了她的课代表。


干净少年的校服外套上总带着股薄荷的香味,规规矩矩的马尾在脑后晃荡,她的嘴角弯起俏皮而又不失礼节的弧度。


“孔老师好,以后我就是您的课代表了,我叫钱蓓婷。有事儿您就找我好了。”


孔肖吟与那双澄澈得仿佛能一望见底的眼睛堪堪对视几秒就败下阵来,莫名心乱地挪开视线,又怕影响到她的心情,从桌肚里匆忙抓出一把奶糖塞进钱蓓婷的手里,默默深呼吸后才调整了笑容对她说,


“以后就麻烦你啦。钱蓓婷。”


三个普普通通的字,孔肖吟却觉得念出口时仿佛裹挟着一股魔力,让她不经意间连尾音都上扬了三分。


而钱蓓婷离开时的话语更让她眼前一阵眩晕。


“好的,那我就先回教室了。孔老师再见。”


“对了,孔老师你真漂亮。”



*

眩晕到连道谢的客套话都忘了讲出口。



*

钱蓓婷能有这么大魅力的原因之一就是她能妥洽地处理好与每一个人的关系。哪怕是与初次对话有些尴尬的钱蓓婷,她也能谨慎又不露破绽地将关系引回正轨。用不了多时孔肖吟便能与她正常而又融洽的交流与相处。


哪怕她心里的某一块总是堵堵的,酸酸涩涩。却又忍不住地想要更近亲她一些。


孔肖吟不能理解那是什么心情。她从未经历过,于是她把她归于新教师对好学生的一部分依赖情愫。


某次下班的时候因为要去拿资料难得走了一趟后楼梯。完全巧合地让她撞见了楼梯转角处正在上演的青春萌动。


她偷压在墙角看,面对着她的女生面色赤红,讲出告白的话语都因为紧张而支离破碎起来。而背对着她的那个背影,仅一眼她便满目清明。


她同那个女生一起等待着钱蓓婷的回答,如同从前观察任何情事一般。可又与往常不同的,她的心也被狠狠地攥紧,全然失去了一位旁观者的冷静模样。她觉得着实是荒唐而又不可思议,却还屏了呼吸去等待。


“谢谢你的喜欢。”


“但是抱歉。”



*

太好了。


这是旁观者第一次从心底里滋生出来的自私念头。像是在黑夜里悄然生长的荆棘,无声无息地缠绕住了手脚。



*

停电很突然,一贯怕黑的孔肖吟惊得手中的笔都一路滚落了出去。慌乱地去摸手机想拥有一些光源,却发现手机早就走光了电安静地躺在桌角。想起今早被自己胡乱丢弃在沙发上的充电器,孔肖吟只得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干脆将身子陷入椅子闭上眼,试图缓解对黑暗的恐惧。


而开门的声音在黑暗与静谧中就显得格外清晰。一道微弱的光源从外头照进来,孔肖吟几乎吓得要惊叫出声。


“孔老师...”一如既往的稳重而轻柔。


这算是给孔肖吟打了镇定剂,而为了在她面前掩饰些自己的恐惧,她也不打算说些正经的话:“怎么了?停电害怕来找老师了?”


连她自己都没有料到的,原来自己已经惊恐到连每一个字都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丢尽了人的孔肖吟听到钱蓓婷在黑暗里的轻笑,随后她向自己走来——带来那股清新的薄荷香。


“是的,老师,我有些害怕。”钱蓓婷在她身侧的椅子坐下,“老师,您可以陪我一会儿么。”


被给予了台阶下的人毫不客气地开口:“当然。”


“老师,我可以...牵着您吗?”


“我...我还是有些怕。”


钱蓓婷的话语里是少见的迟疑与怯懦。


这是让孔肖吟所没有想到的。是个大胆而又失礼的请求,不过也许是出于难以拒绝的原因,又出于自己内心里的恐惧,和那一点点不敢被她揭开的期待。她没有回答,只摸索着抓住了那只温热的手。


钱蓓婷的手是骨节分明的清瘦——她身上的一切仿佛都是棱角分明的。五官、眉眼、身段、修剪圆整的指甲与脾性。皆是硬朗而不带刺的柔软。


孔肖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美好而纯净得似乎是从蜂蜜罐子里打捞出来的孩子,眨着湿漉漉的睫毛温柔地冲着你笑。

而黑暗放大一切感官。频率快到让她几近失语的心跳迫使着孔肖吟第一次直面这份情感。从贴合的手掌与指尖传来的独属于钱蓓婷的温度,孔肖吟觉得她滚烫得吓人,却又寡淡得平凡。


钱蓓婷在这段时间里也是沉默的。她们各自怀揣着心事度过了不知道多久的停电时间。灯再次亮起的时候钱蓓婷不着痕迹地将手抽离,面色从容地向孔肖吟道谢后离开。


孔肖吟的心跳还是快得吓人。翻开作业本想着继续批改作业平复一下,却意外收获了一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纸条。孔肖吟不由得为她的小心思而笑出了声,将纸条仔细折叠后塞进了口袋。



*

她为自己的举动而后知后觉的惊醒,这才恍然意识到了那份温度究竟是多少。


是37.2。



*


孔肖吟尝试着与钱蓓婷保持距离了。


不再与她那么亲密,闲聊的频率也降到了最低。她知道钱蓓婷大概还没有彻底沦陷,因而她想要将未发芽的种子扼杀于摇篮之中。


可是孩子的眼泪,又有几个人能够毫无波澜地接受。而与此同时,她心底深处隐隐有一份乖张的欲望在蛮横生长——她想知道,故事的结尾。


那一瞬间,操纵她的黑暗与情/欲,遍布了孔肖吟的全身。



*

篮球赛结束的钱蓓婷抹着额角的汗,婉拒了一路递来的水,小跑到看台的另一角去找孔肖吟。她撑着膝盖喘着气,圆圆的狗狗眼里装着潋滟的光。


“干嘛拒绝人家的水呀?”虽然这么说着,孔肖吟还是拧开了在身侧早就准备好的运动饮料递给钱蓓婷。


钱蓓婷这才满意地接过,畅饮两口大大咧咧地坐到孔肖吟边上:“因为你给的水最好喝呀。”


“油嘴滑舌。”孔肖吟抿着嘴笑,“打的不错,没给咱班丢脸。”


“那当然。”钱蓓婷语气轻快。


人们散场散的很快,没过多久篮球场几乎不剩下几个人了,而她们的周身也早就空空荡荡。


“你还不走吗?”


“我等我朋友。我们一起回家的。她东西落教室里了在去拿。”


“哦。”


冬末初春的风蹭过耳廓。身边仅穿了件篮球背心,汗也未收干的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孔肖吟皱了皱眉,不假思索地把身上的棒球外套脱了下来披到钱蓓婷身上。


“孔老师?”


“别感冒了。我里面还是件衬衫没关系的。”孔肖吟将双手交叉在胸口,俨然一副平时上课训人的模样,“以后打球记得带件外套。”


“知道啦老师。”钱蓓婷用食指蹭了蹭鼻尖,故作悠闲地晃着双腿。孔肖吟却无法忽略掉她耳根泛起的一片红。


“老师...”


“怎么了?”

“老师,你恋爱过吗?”


孔肖吟被问得一颤,有些畏缩地看进钱蓓婷的眼里:“...没有,怎么了?”


“我也没有过。”钱蓓婷拽紧了衣角,飞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可是...可是我现在好像,陷入恋爱了。”


孔肖吟哑然失声。两人只呆滞的对视,幸好钱蓓婷的朋友及时赶到,带走了慌乱的钱蓓婷,留下了慌乱的孔肖吟只身一人。



*

仅是一种背德感与罪恶感从心底层层翻腾上来,几乎要抽干孔肖吟全身的力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又对钱蓓婷做了些什么。


她爱上了自己的学生。并且也使她爱上了自己。


她明明一早就读懂了钱蓓婷的情感,也读懂了自己的情感。可她选择了视而不见放任其生长,最后开出了她从未想象过的花。



*

原来她从前觉得荒诞而俗套的一见钟情会随着那人撞入怀中的薄荷香而一同降临于自己。


原来她从前难以理解的酸涩暗恋和张牙舞爪的占有欲即是自私地想要将她圈养为独属于己的前因。


原来那些被她嗤之以鼻的,违反她职业准则的逾距,真真切切地将她与她一同推入了深渊。


她试图靠酒精来麻痹自己,来告诫自己这一切的危险性。警铃几乎已经要在她的世界震响天际了,可她那晚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钱蓓婷踩在沙滩里。海水从海面翻腾上来,一次又一次没过她光洁的脚踝。钱蓓婷背对着自己一言不发,而自己只是定定地站着,想要走上前去却仿佛被铁链拖住了双腿。


钱蓓婷腕间绑着的红绳被她解下收进口袋。


孔肖吟看到从沙滩里,一点一点,攀爬而出的嫩芽。最后它生长成了一棵树,而葱茂的树,仅仅结了一枚几乎红到要滴出鲜血来的苹果。


“孔肖吟。”钱蓓婷喊她的全名,转过身来时两条清晰的泪痕印在脸颊。


“孔肖吟,你喜欢我吗?”


苹果坠地,一路滚落到了孔肖吟的脚边。



*

梦仅到这儿便惊醒。孔肖吟抱着宿醉而疼痛欲裂地脑袋在床上整整呆坐了三分钟才找回了一些思绪。摆在枕边的手机闪烁了一下,她举起手机。


是钱蓓婷的信息:孔老师,今天晚上有空么。我妈给了我两张电影票,最新的那部。所以我想请您看场电影,可以吗?


她甚至都完全不再用朋友打掩护。少年的喜欢大概就是这样吧,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热血上头。太过于亲密又怕失了分寸,语气里皆是试探的悄然。


她应该拒绝的。



*

可是那股子晦涩而灰暗的色彩几乎蒙上了她整个心。


她抹上了从未带进校园的口红颜色,在眼角晕开橘调的眼影和娇媚上挑的眼线,香水是与白色毛衣相得映彰的内敛的甜。在约定时间到达的前半个钟头背上了背包准备出发。


玄关处摆放着那张她刚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那张毕业照。她看着捧着学位证书笑得满面明媚的自己,却只觉得刺眼。


关上家门前的一秒,她掀倒了那个木制相框。



*

是部俗套的烂片。上线前评语便不太佳,再加之是偏僻影院的夜场,诺大的影厅几乎没有几个人。孔肖吟却依旧觉得胸闷地快要透不上气。影片的声音在她的耳中混成一团浆糊,随着身边人似有似无飘过来的薄荷香味,冲撞得她头脑发昏。


而钱蓓婷也捏紧了指节,拘谨矜持到观影的全过程都没有变换过一个姿势,只僵直着背直视前方。


她和钱蓓婷目不转睛地死盯着屏幕,度过了如火炙烤般难熬的120分钟。当影院的灯重新亮起,才算是还给了她们一些气力。


肩撞着肩走出影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这儿不是什么繁华地带,这个点的大街上已然是空空荡荡。钱蓓婷连头都未曾抬起来过,只一个劲儿盯着脚尖。


孔肖吟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如鲠在喉,让她全然失去了言语功能。


“孔老师。”


钱蓓婷在那盏路灯下驻足。昏暗而暧昧的暖黄色从她头顶瀑泻而下,将她周身描摹了一个毛茸茸的轮廓。她的指尖不安地扣在裙边,指节几乎都要泛白。


孔肖吟看到天空有三两枚星闪烁着,而那三两枚星也同时缀入了面前那位少年眼中。


“孔老师,你今天真的好漂亮。”


“孔老师,我喜欢你。”


“孔老师,你喜欢我吗?”



*

孔肖吟说明天放学后让她在教室里等等自己,自己会给她一个答复。


钱蓓婷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交递到孔肖吟手中后才离开。


借着路光,孔肖吟颤抖着手看清了那张纸上写着的字。



*


“要行动,就不必考虑这行为是好是坏。要爱,就不必顾忌这爱是善是恶。”


—《人间食粮》

安德烈·纪德 André Gide



*

“是这样的...你马上要高考了...”孔肖吟缩在教室的角落,皱着眉焦虑地搅动着自己的手指。


“孔老师。”钱蓓婷打断了孔肖吟嗫嚅的话语,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孔肖吟,你喜欢我嘛?”


钱蓓婷的话如同春日里的惊雷,将沉睡于泥土里的那枚种子唤醒,继而发了疯地拼命生长起来。孔肖吟觉得世界猛然一片静寂,那些哗然的喧嚣全都被钱蓓婷温柔地用手给她堵了去。


而她此刻近在眼前。



*

她想,她大概咬下了那块苹果吧。


禁忌的,晦涩的,却过分甜蜜。



*

钱蓓婷的吻像是一根柔软的羽毛轻盈地蹭过孔肖吟的嘴角,让她恍然觉得刚刚停留在唇边的温度只是自己的臆想。骄傲的年下终于在自己面前涨红了脸,而这是独属于孔肖吟才能看到的色彩。


太卑劣而不堪了。


她这样想着,拉过身侧的厚重窗帘布将她与钱蓓婷包裹于其中。手揽上她的腰,钱蓓婷的体温与心跳尽数被孔肖吟紧攥在手中,作为交换,她把那枚苹果的味道也传递给了钱蓓婷。



*

如果是为了她的话。


就允许三分钟的头脑发热吧。



*

“抱歉。”



*

“...孔肖吟。”


“我们来日方长。”



*

钱蓓婷已经毕业两年了。那个曾经被掌心的汗所濡湿的号码安安静静地躺在孔肖吟的手机里。她再也没有碰触过一次。新带的这届学生也终于要步入高三。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机械式的工作,孔肖吟彻底失去了工作第一年时那份也许这辈子都难以再寻得的情感与心境。


朦朦胧胧的,却又是熠熠生辉。


是只能轸念,无法再触碰的伤疤。



*

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正好有晨光从窗户一路流泻到门口。


她的桌面上摆放了一束玫瑰,露水泛着透亮的光,为那份妖冶平添了几分平静。而玫瑰的边上,静悄悄倚靠着一枚苹果。


那个少年如同曾经的梦境中那般背对着她站着,逆着光回头时,她浑身都是明亮的。


“孔肖吟,我说过的。”


她的笑容是一如既往温暖的弧度。孔肖吟想,如果这时候拥抱她的话,一定还是那股薄荷的味道吧。


“我们来日方长。”



*

果然,还是薄荷味的。


还有,苹果很甜,她也是。



*

——

请允我 预定未来旅行

那对岸 永远的主角 就是你


评论(10)

热度(460)

  1. 共1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